打工族明日之星 2012白云区打工族K歌比赛张惠玲〈荷塘月色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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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年前，发生在铜川的一起命案至今疑点重重，没有结果。死者身中11刀，死因一度被认定为“对方伤人致死属于正当防卫”，后因“正当防卫证据不足”而搁置，再无下文。而今，就连作为关键证据的凶器菜刀也被警方搞丢了，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。
49岁的铜川人张惠玲，至今仍在为弟弟的死因“纠结”，“人是死了，但案子一直没结果，让人心里总觉得怪怪的”。
张惠玲是铜川市印台区政府某部门的干部。18年前，她26岁的弟弟张星平在工友宿舍，身中11刀而亡。当时的铜川市矿务局公安处调查认定：对方伤人致死“属于正当防卫”。但这个结论并未被检察机关认可，案发三年后铜川市印台区检察院认定，“正当防卫证据不足”、“事实不清，缺乏证据”。
后来，随着矿务局公安处被移交地方，当时的办案人员也各寻出路，案子就这样挂起来了，再无下文。
这么多年来，张惠玲一直想搞清楚弟弟的死因。但不管公安机关还是检察院，却一直没给过家属一个书面答复。更令人吃惊的是，连当年杀人的关键证物菜刀，也“已经不知道搞到哪里去了”。
血气方刚，喝酒结怨
2015年9月，华商报记者开始接触这起尘封18年的案件。当年的很多人都已经无法见到，唯一能还原事情经过的，是一堆卷宗中的文字资料。
时间回到1997年5月31日。当天下午3时许，铜川市矿务局东坡矿机电车间工人党进新，在单身楼下遇到了工友张亚军，闲着无事，遂邀请张到宿舍305室喝酒。
26岁的张星平当时和党进新同住一个宿舍。断断续续又找了几个人，大家开始喝啤酒。煤矿单身工人的生活，单调而无聊，打发业余时间，主要是喝酒和打牌。
很快，两捆啤酒喝完了，宿舍主人张星平叫张亚军再去买一捆，后者不想去，说“喝多了都不美”。那时候，一帮矿工都是血气方刚，喝了点酒更是容易上头。张星平初中毕业后就到该矿工作，从临时工干起，后来，为该矿正式工的父亲退休后，他就接了父亲的班，成了一名正式工。
认为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合同制矿工“不听话”，脾气不好的张星平感觉没有面子，话不投机当场动手，谁知对方身体更魁实，反被摁倒在床上，大家赶紧将双方劝开。
此事本该就此过去，但争强好胜的张星平心里还是放不下，随后拿着一把菜刀追到对方宿舍。警方后来调查显示，怒气未消的张星平一刀砍在了张亚军背上，然后拿着刀就跑了。
25岁的张亚军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。当晚7时，他冲到张星平宿舍算账没见到人，连伤口都没包扎，就坐在张星平床上死等。当晚11时许，张星平才回宿舍，看到自己被褥沾了不少血，双方再次争执，后来在大家的劝说下，张星平才赔礼道歉，并答应赔偿医药费。
工友们陪着张亚军去医院缝合包扎伤口。张星平则搬出了宿舍。
华商报记者了解到，当年的张星平身高一米七，是家中5个孩子中的老小，母亲早年病逝，张父脾气暴躁。姐姐张惠玲说，父亲爱喝酒，喝酒后经常打孩子，他们姊妹五人的性格都受到很大影响。
身中11刀死亡，没有目击者
1997年6月3日，这是张星平26岁生命的最后一天，距离那天喝酒已经过去三天。
警方多次调查结果显示，当天下午2时许，张星平上身穿灰色T恤衫，在东坡矿三号单身楼前打台球，到了下午5点，台球摊主姜建军张罗出去吃饭，张未去。后来姜建军看见张星平一直在三号楼前的马路边蹲着。约10分钟后进入三号单身楼。当时在三层6号居住的矿工任西安，是张星平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，当时也在矿上打工。他在楼梯上碰到了张星平，光着膀子，手里没拿东西。
张亚军后来给公安机关这样陈述：下午5点40多，张星平来宿舍，右胳膊搭了一条T恤，上身赤裸，下身穿裤子。二人为5月31日之事再次发生了争执。当时他正在宿舍听录音机，对方推门进来，直接伸手关掉了录音机。看到对方来意不善，他赶紧说该赔偿的500元钱不要了，医药费也不用掏了。张星平没吭气，在宿舍里转了一圈，说“你把我也砍几刀就算扯平了”。张亚军说“你不值得我砍，因为大家出门是为了赚钱”。
按照张亚军的叙述：张星平把搭在手上的衣服扔掉，露出一把刀，让自己离开东坡矿，要不然两人一起离开。话音刚落，张星平拿刀就砍，自己右手抓住刀用力抢夺。此间，张星平嘴里不断地说要砍死自己。二人随后厮打。紧急情况下，自己在对方胳膊上咬了一口，才把刀夺下来。
“我就用刀在他的身上和头上砍了几刀”，张亚军说，“看他倒在地上，我就到矿上公安科自首”。自己离开宿舍走到一楼转弯处，看见张星平也走出来，接着摔倒在宿舍门口。
随后，张星平被工友送到医院，抢救无效失血性休克死亡。俩人在宿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因为没有目击者，过程基本上都是张亚军一人叙述的。
张亚军对警察说，他也不知道砍了几刀，但第一刀砍在对方头上。
铜川市公安局的法医鉴定书显示：死者张星平头枕处有三处相互交错、边缘整齐的创伤，创口大小为8×0.3cm、5.2×0.4cm、9.3×0.4cm，使得颅骨呈开放性骨折，硬脑膜破裂……颈部发际上（头部皮肤生长头发的边缘部分）3.5cm处有一处创口；背部有6处创口，其中有3处长度都在10cm以上；此外，右前臂内侧有一6cm长的创伤。办案人员认定，死者张星平身上总共11处创伤，均为刀伤。
“确实有时办案比较简单粗糙”
华商报记者发现，大量案卷中，前后出现了4把菜刀：一把是警方提取到的5月31日张星平砍人的刀，当时被砍伤的张亚军上门论理，张星平看到自己被褥沾了血，将刀裹在被褥里，从3楼宿舍窗户扔了下去；第二把刀是张亚军砍死人，去自首时拿的那把刀;办案人员后来在张星平宿舍还搜寻到一把菜刀，这是第三把刀;而第四把刀，是铜川矿务局公安处在案发现场，也就是张亚军宿舍“现场提取”的刀。本案最关键的是张亚军自首时的刀，以及在“案发现场”提取到的刀，那么案发现场到底几把刀呢？
今年56岁的李爱民如今是铜川市公安局虹桥分局政委，血案发生时，他任铜川市矿务局公安处刑警大队教导员，是办理此案的主要人员。据其讲，当时案发房间只有张星平和张亚军两人，很多事情无法说清楚，很多细节只能靠张亚军的说法还原。
对于现场有两把刀的解释，李爱民说：其实只有张亚军自首时所带的刀，而“现场提取刀”的说法，是因为办案人员从张星平宿舍搜取一把刀，而忘记给宿舍工友做笔录，就随手写了一张“现场提取的刀”放在了卷宗中。
华商报记者在卷宗中还发现，东坡矿公安科治护队职工何春喜也多次参与办案，还受理了张亚军自首。但何春喜在卷宗中至少两处自己写的材料上，签名明显不一样。
对此，李爱民解释：“当时人员比较紧张，大家在这些材料上相互替代签名，确实有时办案比较简单粗糙……”
死者家属质疑张亚军自首时所持刀具，为何没有提取指纹，李爱民认为，这个指纹提取不出来，也没有必要提取。
当年一个办案人员说，此案被认为属正当防卫，一个原因是张星平爱打架。但张星平的同学任西安说：“我没听说他爱打架”。当地公安机关也证实，张星平此前无任何不良记录。
家属：砍人11处刀伤，怎能是正当防卫？
1997年6月5日，案发后第三天，铜川市矿务局公安处认定该案“属于正当防卫”，在和印台区检察院（当时叫郊区检察院）沟通后，公安处称检察院同意公安处的意见。
6月6日，嫌疑人张亚军被取保候审。
8月20日，印台区检察院调取案卷。次年7月9日，印台区检察院将案卷退回矿务局公安处，要求补充侦查。
经过调查，1999年12月17日，矿务局公安处仍认为“属于正当防卫”。但死者家属一直不服。
2000年3月6日，铜川市印台区检察院副检察长王泉水、李长林来到矿务局公安处，和时任公安处刑警大队长的李爱民座谈。“座谈”的结果是“此案到目前为止，认定正当防卫证据不足，事实不清，缺乏对案件定性的证据，该案待有新线索后再行侦查”。
2001年、2002年和2003年，铜川市公安局多次对案件进行重新侦查或调卷，均认为证据不足。
张惠玲认为，弟弟身上11处伤，除胳膊一处外，其它10处刀伤都在身体背面，起码说明弟弟已经停止了对张亚军的威胁，而且这么多刀伤，至少构成防卫过当。
李爱民对此的解释是，当张亚军在砍对方的时候，张星平躲避，结果10刀都砍到了背面。
李爱民称，此案另一个焦点是，砍人的刀，到底是张星平蓄意带去的，还是张亚军在宿舍预备的，目前均说不清楚。
2015年9月9日，华商报记者采访了当时参与此案的两名印台区检察院检察官。
印台区检察院控申科时任科长付晓霞说，已经记不清楚了。另一位检察官说，当年企业公安，办案素质确实不敢恭维，在和他们常年打交道中，一些案件明显能看出来办得粗糙不够专业。“有些甚至原先是矿上的工人，没有经过专门训练，如何能办理刑事案件呢？”这位检察官说。
2015年9月16日，几经周折，华商报记者联系到了在北京工作的张亚军，对于过去的事情，他表示不愿意再提。
当年的“凶器”被搞丢了
让死者家属纠结的是，至今公安机关（原矿务局公安处，现在虹桥分局）对死者死因，没有一个文字性的结果告知家属。李爱民承认“确实如此”。
从1985年铜川市矿务局公安处成立到2005年交给地方政府，李爱民几乎经历了整个企业公安的发展到终结。
李爱民省警校毕业，1980年分配到耀县（今铜川市耀州区）公安局搞技术，也就是后来的刑侦技术部门。1986年调到了矿务局公安处。 根据当时规定，企业公安可以办理刑案，可直接到辖区对应检察院报捕和移交公诉。但业内对企业公安的办案“水平”一直颇有微词。公安部早在1995年就曾打算停止企业办公安，但各地情况进度各异。2005年，铜川矿务局公安处才正式移交当地，成立公安虹桥分局。
据了解，当年矿务局公安处人员超过240人，2005年通过考试被移交铜川市公安局的仅56人，包括刑警队队长在内的100多人均因考试不达标，而未能继续留在公安队伍。
对这起尘封18年的案子，李爱民一再强调，案件证据太少。华商报记者问：铜川市公安局是矿务局公安处的业务指导单位，公安处提取不了指纹、搜集不到证据的案件，为何不向上级业务指导单位申请支援呢？
李爱民说，20年间矿务局先后发生十几起命案，他们都是自己侦破，就是这些大要案，上级公安部门也从未给予支援。
18年过去，要想找证据，就更难了。让死者家属张惠玲更窝心的是，当年的“凶器”被办案人员丢失了。对此，李爱民说，由于单位搬过几次家，这把菜刀确实不知道放在哪里。他承认，刑事案件的一些证据应该永久性保存。
对此，有关专家说：一般来讲，证据应该以实物保存在侦查机关，比如第一侦查是公安的，就保管在公安局；是检察机关的，就保存在检察机关。在以后的司法活动中，案子到了哪个环节，证据就应该跟到对应的部门。目前司法实践中，证据多以音像资料出现，必要时可以直接调取证据实物。司法机关一般都应该有自己的证据保管室，而刑事案件的证据原则上应该永久性保留。
西安市一位从事十余年的刑警队长说，刑案的办案质量肯定与侦查人员的水平、责任心等有关；同时也与当年的科技手段有限有关系，所以现在公安部门投入大量经费，提倡科技强警就是此原因。
这位曾经多次受到国家表彰的刑警专家认为，这个案子确实有疑点，很多问题说不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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↑图：张惠玲文章来源:温岭和平医院发表时间:2010-12-24 张惠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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